「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狄更斯,《雙城記》)

狄更斯的作品,反映了資本主義崛起時人文主義的反思,至今,資本主義所造成的問題依然方興未艾,多數人或者陷入經濟理性、自由市場的迷思,以為一味地根據市場分配就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或者面對巨大的時代「潮流」,而無力反抗。所以,M型社會的宣稱才能作為一種神話而不被質疑。但是,市場就是一切嗎?M型社會確實存在嗎?如果存在著社會不平等,是否也難以改變呢?

要論證M型社會是否存在,實證論者必然宣稱應該透過實際的統計數字驗證,才能看出是否存在明顯的階層,而且還是差異懸殊的兩極,除了要檢視社會階層的存在,還必須探討社會流動的現象。而在社會階層與社會流動的研究中,臺灣因為結構性的經濟轉型而有普遍的向上流動現象,雖然所得與財產數量的連續性使得階層的斷層並不如M型社會所宣稱的明顯,但是在奉行資本主義的國家中,社會階層的兩極化確實是值得關注的現象。

今日,台灣的階層問題,雖不如想像中糟糕,卻也並不樂觀。「這是最好的時代」,經濟發展似乎使得整體生活、教育素質提昇,然而區域發展不均衡卻使得城鄉差距擴大,「這是最壞的時代」,因資本主義擴張而捲起的「教育商品化」使得因為市場考量,許多原本弱勢的地區與群體越加難以取得教育資源,而在臺灣「教育」卻是取得階級流動最主要也最可能的機制,所以弱勢階層更為依賴教育資源,然而「教育商品化」卻成為壓垮弱勢者的最沈重負荷,所以這幾年來,教師、學生、家長等組成的各NGO組織與社運團體聯合的「教育公共化連線」不斷地推動教育政策改革,希望能從制度面加以改變。

「教育公共化」冀望尋求根本的制度改革,對一般人來說,這樣的改革目標似乎遙不可及,或許也仍有人抱著對自由市場與經濟理性的信仰,質疑道:「有能力的人自然可以取得資源,因此就算教育商品化,依然可以擁有階級流動的機會,所以根本不需要教育公共化。」甚至主張:「自由市場中本來就是使用者付費,教育是個人的事情,因為受教育而受益的就是個人,所以要受教育的人當然要付費。」這樣的論點,真的沒有問題嗎?弱勢階層真的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力嗎?教育是個人的事嗎?

以台東的教育狀況為例,因稅收少,中央統籌分配的教育經費相對較少,基礎的硬體建設無法完成,或者有了硬體卻缺乏軟體,而無法確實用於教育;加上分配機制的根本問題,當學生人數減少時,教育經費及教師分配比例更加降低,最終導致裁校、併校,而因此加添學生通勤就學的困難,形成惡性循環。如今各國民中學需受補助才能註冊的學生比例達30%~70%;96學年度第二學期,台東縣平均有12.46%的學生無力繳交代收代辦費,有的學校更有高達6成以上的學生無力繳交。教育是國民的基本權利,然而就算是九年國教政策所支持的中學教育在台東縣學生的眼中卻是如此奢侈的花費,即便是幾千塊的費用,對於學生家庭竟也是沈重的負擔!



教育只是個人的事情?在我們父母的年代,那個普遍貧窮的年代,多少人的父母跟我的父母一樣,曾經因為農忙而無法到學校?或者懷疑唸書到底有什麼用,不如直接去工作補貼家計?國民擁有受教權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九年國教不只是權利,還是義務,為什麼對某些人來說卻顯得如此奢求?如果教育只是個人的事情,在台東龐大的弱勢學生,許多人是原住民子女,他們的父母親因為缺乏就業機會而成為都市移工,或者到處打零工賺取微薄的收入,許多研究指出都市原住民適應不良的問題,而留在原鄉的人,卻也求生不易,成為資本主義體系下的犧牲者。而這裡的學生,作為弱勢階層的子女,他們極度地缺乏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以至於「教育」不可能只是他們個人的事,否則他們將只有陷入結構困境而不斷階級再製的結局,因為失去了「教育」機會,個人尋求階級流動幾近是不可能了,而他們儼然成為被社會所犧牲的一群。

「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你相信臺灣經濟發展、人人幸福快樂的謊言嗎?「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你能夠無視於教育商品化所造成的危機,將使得弱勢階層無法翻身的結果嗎?許多人面臨著生存與發展危機,亟待更多的資源挹注,這樣的故事不是發生在非洲、南美洲這樣的遙遠國度,而只在這個島嶼的角落。許多人支持世界展望會在第三世界的工作,甚至慈濟也轉而重視海外救援工作,然而對於核心國家的慈善家而言,臺灣不會是值得與必須救助的對象,所以能夠支持臺灣的也就只有臺灣人!我也曾經想要認養世界展望會的孩子,最後我選擇支持社團法人台北市孤兒福利協會的計畫,捐助一名失親的小學生的獎助學金與課業輔導費用,臺灣有許多類似的援助計畫,在「教育公共化」的根本改革實現以前,卻隨時都有我們可以伸出援手,提供一點小小可能的機會。

例如,針對台東的弱勢學生,安麗公司、陽光社會福利基金會及立達啟能訓練中心創立的希望工場,提出了台東縣弱勢學生補助計畫,想要幫助台東縣的中學生,希望不再有人因為經濟因素而有繼續就學之困難;另外也希望補貼八所偏遠國中的課輔、師資、軟硬體設備及教學活動,這項計畫不但支持身心障礙者的工作成品,所得也將成為弱勢者的教育資源。

儘管我們已經看到「這是失望之冬」,但每個人其實都可以動手開創「希望之春」。

「希望工場 ~台東縣弱勢學生補助計劃」官方部落格:http://www.hopemaker.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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